開學了!
過大的漿白校服,藍短褲,白襪黑鞋,黃色校帽,正式的咧,
在家就穿了老半天,那慎重的程度只有二十年後穿上結婚禮服時可與一爭,
跨進小學校門,第一個印象是好大的一面鏡子,
可以把我和媽媽完全裝進去的大, 對小小的我來說大到像牆一樣,
要抬頭才看得到上面有四個大字,紅色的,
二年級才完全看懂那四個字是「整肅儀容」,又一年後才懂是什麼意思,
但在我看不懂那四個字以前,已經每天整肅儀容了,
鏡子裏的那個小男孩,衣著鮮亮,一臉呆樣,
一顆小小的心臟噗通噗通的,像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的~
後來才知道,原來開學當天,媽媽和我一樣既興奮又緊張,
已忘了怎麼排座位,也忘了坐在教室哪個位置,
反正不是最前面也不是最後面,和我後來的人生一樣...
發新書是另一次興奮,喜歡,因為是“ 我的 ”,
過了四十年,還記得把新書放進書包裏排好的心情,
國語和生活與倫理要放右邊,算術和自然放左邊...
後來在百貨公司精品店,看店員小心反覆擺放水晶飾品到一塵不染的玻璃架上,
嗯~有點像我當時的心情.
小學的國語課本,至今我只記得其中五課的題目,
「開學了」總是放在第一課,所以記得,
然後就是「孫叔敖打死兩頭蛇」
還有王羲之寫完一缸水,
原來這兩課都在四年級上學期的第七冊
另外兩課是「天這麼黑,風這麼大,爸爸捕魚去,為什麼還不回家?」,這應該是低年級時上的,
以及「司馬光打破水缸救人」的故事,
其他的全寄存給歲月了,
如今重翻,嘿,還有反攻大陸的課文哩...
啊,原來生活與倫理是四年級才開始上的,好像二十四孝和四維八德都是這裏學的,
嘻,「周處除三害」...
至於音樂,首推 「白浪淘淘我不怕,拿起舵兒往前滑,撒網下水到魚家呀,捕條大魚笑哈哈」
當時全班像做體操似的雙手奮力做滑水狀,至今仍歷歷在目,想來不禁莞薾,
「可愛的鴨子,啦啦啦啦啦啦紳士般的山羊...」則是郊遊必唱,
在那個還沒有MP3和手機的年代,水壼啦、乖乖啦、泡泡糖啦、王子麵都是標準配備,
福利社、尪仔標、看女生玩跳高(橡皮筋)時裙子會不會掀起來...
有一天我去小學找當老師的滿姑,時值下課,一群小學生衝了出來,
我遠遠看見其中有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約莫二秒,我悸動了一下,
我竟看到一個小朋友長著我的臉,正從教室往操場跑去,嘴裏喊著:「躲避球...」
小學呀,那個遙遠卻還觸碰得到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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