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最後一盞燈,
工作一天, 累到連影子都趴了,
剛下過雨, 地上濕漉漉的,
今夜無星無月,
天空是張巨大的黑幕,
那種黑, 讓我想起蝙蝠的耳朵…
平常我會走大路, 但今天實在太累了,
為了快點到家, 我臨時拐了彎, 把腳踏車轉進後巷,
後巷很窄, 黃土路, 二邊是黑漆漆的檳榔園,
村裏盛傳「以前有個女人因為難產在檳榔園裏....那個,
後來一入夜,
落單的夜行人就會聽到嬰兒的哭聲斷斷續續的從園裏傳來」
落單?!
...
我不自然的咽下口水, 喉頭卻乾澀非常,
腳加快踩踏動作, 車輪濺起了幾灘泥水,
輪下陸續有蛋殼碎裂的聲音,
該死!
可憐的蝸牛...
耳後突然一陣怪異, 那聲音斷斷續續的...
沒有了,
應該不會吧, 我安慰自己,
啊!
又來了,
像… 像…
貓的慘叫? 或是嬰兒的...?
路燈壞了, 閃滅不定的慘白下, 檳榔園變得猙獰, 一棵棵張牙舞爪的,
腳下不敢稍緩, 但腿開始軟了,
車速因而慢了下來...
前方有面反射鏡, 是個叉路口,
反射鏡裏映照出兩條路,
一條是我正騎的, 另一條...
另一條通往墓園,
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一下子瞳孔收縮,
反射鏡不對!
每當路燈一滅,
反射鏡裏...
寒意一下從背脊竄進腦門, 影子同時驚醒,
車頭抖了起來, 在濕爛的泥巴路上掙札,
車輪不由自主的往反射鏡慢慢滾去,
剎車啊, 搞什麼?
手卻不聽使喚,
車把上的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
窒息感像臉給人套上了塑膠袋,
我不能呼吸!
反射鏡裏不只有我的臉...
就那麼一下,
我看到了今年第一隻螢火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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