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
月餅已被烤肉取代了,
原來流行和月亮一樣, 是會陰晴圓缺的,
大家趕在中秋賞月, 年中其他十一次的滿月呢? 嫦娥可沒偷懶, 月娘有知, 當不解人間吧?
9月22日, 星期三晚上, 中秋, 月娘依舊...
9月21日, 星期二晚上打烊前, 老實麵依舊點燈...
但有些事已經不依舊了...
這塊掛了 7 年的老實麵板子就“不依舊”了, 裂成兩塊, 另一塊已不知到哪流浪去了...
傳統的客家建築有個特色, 廁所不蓋在室內, 因此老實麵的廁所也在室外,
新客人便依此木牌辨認所在, 否則常會跑進隔壁人家去找,
隔壁剛好住在老實麵和廁所的中間, 真奇怪的位置 
原木牌究竟寫了什麼, 猜得出就不用看 浦薑仔 了,
但好好一塊厚達 2 公分的木牌, 掛了 7 年好好的, 為何不再依舊?
我還很慶幸是它裂了,
?
還好不是老實麵的圍牆裂了,
和一輛輛泡水車相比, 裂了一塊木牌豈不萬幸?
這二天外縣市的清運車輛一輛接一輛到屏東來, 肯定不是為賞月而來,
有后里鄉的資源回收車和豐原市的消毒水車,
也有潭子鄉的垃圾車...
回到9月19日, 星期日, 傍晚4:50, 凡那比颱風像個市井流氓, 大搖大擺的來了...
大樹躺下了...
廟門都罕見的謝絕香客, 神明也要避避風頭?
颱風前的寧靜...
原本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渺無人跡 (老實麵就在這裏左轉約100公尺處),
颱風天, 大家像受到驚嚇的蝸牛, 把身體全縮到殼裏去...
「還好嘛, 只是“正常”的颱風, 明天就“依舊”了」我想,
我錯了, 原來這只是前菜, 像摔角選手痛毆對手前拉筋暖身一樣...
和妻到老實麵看看, 略有積水, 尚可應付,
約5:00pm,
突然風雨大作, 和妻明明都在廚房遮雨棚內, 距棚外尚有二公尺遠,
水一下打了進來, 和妻立時成了水人, 竟有橫著潑的雨?
狂風像長了手似的亂掃亂打, 鍋盆紛紛砸落, 像流氓把不給錢的店家挑了那樣,
一堆鍋蓋菜盆掉到地上匡啷匡啷的, 颱風的配樂...
我們趕忙把鐵門拉下, 躲了進去,
舊式鐵門怕得孔隆孔隆作響, 像外面一群流氓想要撬開鐵門的那種推法...
水從鐵門各處縫隙灌進來, 又沿著溝槽流落, 像歇斯底里又嚎啕痛哭的女人, 鼻水眼淚齊淌...
一下子地板已出現汪澤, 且逐漸擴大...
試著把報紙堆疊在積水處, 但水是從鐵門各處縫隙又滲又灌進來的,
既不能像屋頂漏水的那種接法, 也不能像堵水那樣塞住進水口,
和妻實在一點辦法也沒有, 只能看著它發生,
「算了, 明天早點來清吧」和妻看著風雨中的老實麵, 心中竟有股淒涼...
當晚, 凡那比暖身後開始揍人, 像放肆的歹徒, 又像發了酒瘋的潑婦,
也說不定是兩者的合體...
自掛了大型廣告以來, 我就特別注意颱風動向, 偏偏還是...
但這是9月9日莫蘭蒂的傑作 
其實今年第一個侵台的颱風 (忘了是萊羅克還是南修) 我已拆下一次,
9月8日莫蘭蒂尚未形成颱風, 僅說要嚴防豪雨(布篷不怕雨只怕風), 因此我想隔天再看看,
9日上午仍未發布, 我就上班去了, 不料當天11:30 am 發布了陸上警報, 來個措手不及...
一堂8000元的課, 科科科...
9月20日, 星期一上午...
「快來!」電話中妻只留了兩個字,
路上見家家戶戶已清出一堆泡水傢俱, 路邊擱淺了好多車輛,
有種熟悉的意象, 像回到了 88水災 ...
只是這次不是去救災, 變成救自己的災,
有點...
昨天傍晚以為頂多是積水, 沒想到會是這樣...
或許是經歷過88水患, 第一個反應是「還好, 還好, 沒有埋在土裏...」
幾分鐘後才開始... 開始... 嗯, 有點複雜,
老實麵地基已刻意墊高50公分, 加上鐵門阻隔, 竟還能在室內淤積近40公分的泥水,
房東八妹 ( 客家話稱伯母為“八妹” ) 說她住了近40年, 還從沒碰過內埔淹大水, 說時眼睛瞪得大大的,
“從來不會”? 現在這個世道, 還有什麼是“從來不會”發生的?
想起聖經上有句話真對:「嗐, 你們..說今天明天我們要往某城去, 在那裏..作買賣得利,
其實明天如何你們還不知道. 你們的生命是什麼呢?
你們原來一片雲霧, 出現少時就不見了..
你們只當說, 主若願意, 就可以活著, 也可以作這事或作那事.」(雅各書4章13-15節)
光滑平整的地板, 這樣看還滿漂亮的 ...
隔壁 ( 就是容易被客人進去找廁所的鄰居, 也是來福的主人 ) 說,
當晚約 7:00 , 大水一下子沖了進來, 比放洗澡水快888倍,
他出來時這輛開了十幾年的得利卡竟然已經飄到30公尺外,
還好被對面公園的樹檔住, 他才用繩索把車綁在樹幹上,
我活了半世紀, 第一次知道樹可以綁車 ( 古代的樹都可綁馬, 現代當然能綁車, 科科...) ,
沒經歷過的人會鐵齒:「緊張什麼? 水來了再開走不遲」
歹勢厚, 這話錯了三個地方,
一. 水來得比你的反應還快.
二. 水一高過引擎就不可發動車了.
三. 車要有路才行, 路都淹了車能當船開嗎?
我雖沒車飄走,但花園的一個小蓮盆不見了( 圖中藍盆的左邊空位 )...
它前後左右都有阻擋, 真不知是怎樣飛走的?
有鄰居看到來報...
乖乖, 這是做衣服加工的人家( 她們常來叫外送 ), 離老實麵約50公尺遠, 還正好停在人家門口...
這小蓮盆雖不大, 但連泥帶水也要250斤吧, 又沒長腳還能離家出走?
把水舀光後, 合老實大叔和我兩人之力仍搬它不動, 真是費了好大工夫才請他回家,
老實麵變成跳蚤市場...
幾位路人跑來問:「這些椅子還要不要?」
妻馬上回:「當然要!」 語氣像有人要抱走她的小孩,
往好處想, 老實麵自開幕以來, 還沒打掃得這般徹底過,
老天爺其實滿有意思的,
一上午未雨, 讓大家清理清理...
約 1:30 pm 還出了太陽...
一隻白頭翁過來唱歌, 這才想到該歇喘一下...
2:10 pm, 和妻及老實大叔三人吃了自家水餃,
水餃等同是我們的方便麵, 下水就好, 實在累到不想再動了...
吃飽了, 三人互相打氣:「辛苦了」
看著乾淨的地板, 像看著剛洗好澡的Baby 
心情一下子轉晴, 又像灌飽氣的氣球 
很好, 收工 !
「等一下...」妻說,
「怎麼?」
「噯...」妻語帶無奈:「還有倉庫...」
...
該是累壞了,
竟然忘了我們還有倉庫...
倉庫地基不如老實麵高, 因此淹水更深...
這一下氣球破了大洞, 氣一下洩到底, 剩下一副乾癟癱軟的皮...
看一地狼籍,
我楞在當場 
有點體會農人看著一田爛瓜, 欲哭無淚的感受...
所以這一段不是不拍照, 是我根本沒想到要拍, 那個愛拍照的我不知飄到哪個外太空去了,
事後只拍得這張泡水的象印電子鍋 (意外發現這台象印是韓國製...)
2:40pm 左右, 大雨又來了, 瀝瀝嘩嘩的下...
你下吧, 還能怎樣呢?
9月23日, 星期四, 
“曬車”算是颱風過後的奇景吧,
過了四天, 心情在不上不下間...
「嘿 !」
差點忘了妳的存在,
颱風前夕還擔心嬌弱的妳一定經受不住, 大水都能把車當船載, 妳竟開了,
在滾滾洪泥裏開的? 怎麼做到的呢? 真是讓我嘖嘖稱奇,
妳呀, 是我見過最美的花了, 
天無絕人之路, 看, 泥水蓮有了新生...
( 對照版 ) 颱風前開的小蓮
9月23日中午, 來了好多客人, 一張菜單點了19碗老實乾麵 + 一碗老實湯麵,
原來高雄市某國小家長相邀來老實麵用餐,
他們是接送孩子彼此認識的 (有的則是孩子同學的家長), 每月安排一天出遊,
其中一位來過老實麵, 便安排大家9月來...
店裏嘰嘰喳喳. 嘰嘰喳喳的, 通常一聽就知道是開學了, 很少聽見大人這麼吵, 顯見他們互動密切 
看來他們拍了不少老實麵的照片, 正開心的檢視作品...
看他們笑著進來, 笑著離去, 妻和我也笑著招手:「謝謝, 謝謝, 再來玩哦...」
天空很藍, 椰樹婆娑, 太陽出來了, 客人回來了...
一切似乎依舊,
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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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這是力社往興化廍的興社大橋, 凡那比颱風一個月後仍無法修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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