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婷,吃飯了哦」
王太太把做好的晚飯端到桌上,
邊擺碗筷邊叫女兒下樓,
樓上沒有回應,
小婷房間卻不時傳來笑聲,
「小婷,吃飯囉」
王太太坐下來後再叫一聲,
樓上還是沒有回應,
「小婷啊…」拉高分貝正要說「我買了妳最愛吃的燒雞哦」
「厚,妳很煩ㄋㄟ」小婷比她還大聲,幾乎是用吼的,
「我和同學在講話妳不要一直吵好不好,ㄚ妳不會先吃啊」
… … …
王太太沉默了,
她呆坐在飯桌前好一會兒,
房子裏安靜的,
有點像醫院病房區走道的那種感覺,
她歎了口氣,終於還是動了筷子,
把正冒著熱氣的半隻燒雞挑出雞腳和肋,
再把雞腿和雞翅擺好,用鍋蓋蓋著保溫,
那是小婷最愛吃的部份,
她慢慢啃著雞肋,再啃雞腳…
看著冬瓜排骨湯的熱氣在眼前一分一秒的消退…
她吃完了,
起身一瘸一瘸的走進廚房,
把碗筷洗好,
把碗筷擺好,
又一瘸一瘸的把燒雞放進電鍋溫著,
王太太10歲時出車禍後左腿就微瘸了,
先生也在一年前因意外先走了,
她把全付心力放在小婷這個獨生女身上,
「所有不幸發生在我身上就夠了,小婷一定要幸福的長大」
這個信念是讓她活下去的動力,
「再不堪也要給小婷最好的」
她總是這樣告訴自已.
2
掛鐘指著8:10,
離她叫小婷吃飯己過了一個半小時,
樓上仍傳來小婷和同學在電腦上聊天的笑聲,
她到客廳轉開電扇後坐了下來,
把電視轉到韓劇台,
劇中上演著母親為了爭取孩子的撫養權,
正和外遇的父親打離婚官司的劇情,
「哼 !你不要以為…」女主角正氣急敗壞的指著負心男的鼻子罵…
「ㄚ我的燒雞咧?」
「啊,妳下來啦」王 太太由於入戲沒注到小婷下樓了,
小婷坐到沙發另一邊,
她不喜歡和媽媽坐在一起,
她拿起遙控器把電視切到MTV台,
電視立刻傳出了震耳的搖滾音樂,
「厚,那麼熱也不會先開冷氣」
她拿起另一隻遙控器把冷氣打開,
王太太用右手支著膝蓋慢慢起身,
一瘸一瘸的把窗戶和門關上,
「我去弄給妳吃」
她先把湯拿進廚房加熱,
二分鐘後,
「小婷來吃飯」王 太太在廚房喊,
但MTV台的音樂聲蓋過了她的,
只好走出廚房再叫一遍,
「來吃飯了」王 太太邊說邊把碗筷擺好,
「不要,我要在這裏吃」
小婷的頭跟著搖滾音樂左右搖擺,
擱在茶几上的雙腿也一起抖動,
弄得茶几不時發出嘰吱的響聲,
王太太先把白飯和筷子在茶几上擺好,
「湯不用拿,等一下我再過去喝,妳先幫我把燒雞拿過來,謝謝」
王太太回頭又從電鍋拿了燒雞和一個小盤在小婷面擺好,
「小盤子給妳放骨頭」
小婷沒搭理媽媽說話,
右手抓起一隻雞腿放進嘴裏,
左手則示意王 太太別擋住她看電視,
「電視小聲一點,別吵到鄰居」
「好啦好啦,人家才聽一下就叫」小婷邊吃邊不耐煩的應她,
「那我先上樓了,妳別太晚睡,明天還要上學」
小婷沉醉在音樂和雞腿裏,不置可否.
3
隔天早上6:30,
王太太下樓前先到小婷門口,
「小婷.小婷,起床了,小婷…」邊叫邊敲門,
「小婷,起床了,小婷…」
「好啦好啦,妳不要敲了啦,吵死了」
王太太一階一階的下樓開始準備早餐,
她把麵包和熱好的鮮奶裝好放在桌上,
小婷還沒下來,
「小婷.小婷,起床了,小婷,會來不及搭車哦」
樓上沒有反應,
王太太一瘸一瘸的上樓輕輕敲門,
「小婷.小婷,起床了」
「小婷…」正要敲第二次,
門突然打開,
小婷從裏面衝了出來,
小撞了王 太太一下,
「討厭啦,妳怎麼都不會早點叫我? 來不及了啦」
小婷衝下樓,
「ㄚ我的早餐咧?」小婷在樓下吼,
「已經準備好放在桌上了」王 太太邊下樓邊說,
小婷拿了就把門用力頂開跑了出去,
「碰！」一聲,門撞了回來,
「路上要小心哦」
小婷早已走了…
王太太開始整理昨晚小婷吃的剩菜殘羮,
雞骨頭散落在茶几.沙發和地上,
一群螞蟻正努搬運著掉在地上的碎肉碴,
她抺了桌子,
拖了地板,
一一收拾整潔,
本想把排骨湯再煮過的,
卻發現因為隔夜沒放冰箱冷藏已經有些異味,
只好倒到廚餘桶,
她把小婷沒吃完的燒雞翅再熱過,
配上白飯,
就著早餐吃了,
接著她再洗好自己和小婷的衣服,
給盆景澆澆水,
這樣在小婷出門大約一個半小時後,
王太太也出門買菜了.
4
騎著她那台破腳踏車吚吚呀呀的上路,
她在一家常光顧的麵包店停了下來,
「小姐,今天妳們有沒有特價的麵包?」
「抱歉,今天沒有噢」
「哦,阿不買麵包可不可以兌換?」
「可以呀」
於是王 太太拿出從廣告剪下的免費兌換券,
用它換了一個小小的鳳梨酥,鳳梨酥是她最愛吃的點心,
尤其是免費的,即使只有一小塊.
往市場途中,
腳踏車的鏈條又脫落了,
只好一瘸一瘸的牽著腳踏車到車行,
師傅邊修理邊說:
「太太啊,妳已經來修理三拜呀,阿這隻車那呢舊了,鏈仔的芽都鬆去呀,
換一隻啦,我這有中古仔,一隻才800娘…
換鏈仔嘛好,算妳百五就好」
「嘸要緊啦,今嘛無錢買,ㄚ車擱會當騎,壞去這擱說」
師傅邊修邊搖頭…
5分鐘後…
「來,修理好啊」
「多謝厚」
王太太繼續上路,
進入市場後由於人多,
她就牽著車慢慢走,
「太太,來買菜哦,妳看今仔日的菜水擱俗唷」
「阿這大陸妹按怎賣?」
「一把十ㄎㄡ就好」
「阿蔥仔咧?」
「蔥仔哦,嘛一把十ㄎㄡ」
「阿ㄋㄟ大陸妹二把擱蔥仔一把,阿蔥仔妳多送我兩支」
她把菜放進塑膠袋裏繼續逛…
「今仔日的魚青哦,快來看嘜咧」
「阿這肉魚按怎算?」
「一兩算妳八ㄎㄡ,俗啦」
王太太挑了兩尾,
老闆秤了之後說,
「一百十七ㄎㄡ,算妳一百十五就好」
「阿算一百十ㄎㄡ就好啦」
「厚,太太妳實在有夠摳ㄟ啦」
「嘸法度阿,沒錢就愛卡省阿,謝謝厚,我後拜加擱來」
「來來來,倒店俗衫,一領49,一領49,緊來緊來喲」
頂著圓肚子的老闆拿著大聲公對市場人群賣力的喊,
王太太挑了一件上衣,
「頭家,這領甲我包起來」
付了50,
「謝謝啦」胖老闆職業性的收了錢後繼續叫賣,
「來來來,倒店俗衫,一領49…」
「ㄟ,頭家ㄚ…」
王太太打斷他,
「按怎?」
「你還未找我一ㄎㄡ…」
(請看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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