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 一個瘦小狀似3歲左右的孩子滿臉燦爛的衝向她, 環腰抱著不放,
兩顆清澈明朗的眼珠配上天使般的稚嫩童聲, 閃亮問著:
「阿姨, 妳找到我媽媽了沒有, 媽媽什麼時候來接我?」』
上面這段是 J 一家三口參訪“內政部兒童之家”的節錄, 閱讀時心裏起了波瀾...
按參訪描述, 兒童之家收容的孩子中最小的僅8個月大,
這裏的孩子大部份都不是孤兒, 卻因家庭種種因素被強制托管,
雖然孩子們每月得到一點零用錢, 他們的原生父母還是想盡辦法挖走這點錢以供自己花用;
J 夫妻看來均任教職, 這次參訪兒童之家的目的, 是為了提供課輔協助.
什麼樣的夫妻會願意做這種事呢, 尤其他們已有小孩?
我對 J 夫妻開始感到好奇,
沒想到, 在看了J 的參訪記後僅僅十天, 我和莎嫂竟然坐在J 的客廳裏了!
J 跟莎嫂說: 「妳看前面那棟大樓有沒有, 還有這邊這棟和隔壁那棟, 通通都是我的, 送一棟給妳.」
( 莎子, 你又亂講了, 你又亂講了, 拜託你正經一點行不行? J 那麼有氣質... 簡直快被你氣死了!)
J 的家好大, 竟然有魚池 (說不定後面還有動物園, 養了長頸鹿迅猛龍什麼的!)
還有她家的書房(右圖)有多大你知道嗎? 都比我的麵館還大!
哈, 騙你的, 這些是大樓的公共設施, 我不澄清的話, J 可能會被綁架...
玄關的木地板是 J 的先生親自完成的,
自我進門就有一種奇特的感受...
進了客廳那感受就更強烈了, 什麼感受呢?
對, 好像我在國外, 有出國的感覺.
在西式的佈置和擺設中, 我發現一個特別的東西...
桌上有兩張黑白照, 是小時候的全家福, 這表示主人是個念親和懷舊的人, 很重視倫理和家庭,
我認為這兩張老照片是這屋子所有擺飾中最有意義的,
這兩張照片讓這個家有了溫度, 不會冷冷的.
不過我真喜歡這些擺飾, 讓我想起 米多綠森林民宿 的西洋棋 (右圖).
屋內有許多臘蠋, 我想這和主人在英國住過不無關係.
嘿, 她們家居然有Kiwi (Kiwi 是紐西蘭的國鳥和象徵, 又叫奇異鳥),
我十幾歲就知道這鳥, 因為牠紅燒很好吃...
「唉呀喂, 惡啊~」(莎子又亂講, 被拖到後面去...)
沒有啦, 是媽媽當年去紐西蘭, 回國後絲巾上有一支很美的藍琉璃胸針, Kiwi 造型的.
J 的先生有一股學者的氣質, 這不只因為他在大學任教,
J 的先生更有教育家的熱誠 (他似乎忙著台/英兩國的學校交流之類的事),
還有一點非說不可, 就是他的笑!
怎麼形容呢? 如果我說他笑起來像男版的蒙娜麗莎會不會太抽象了一點? (會)
就是有點含蓄, 但比含蓄又稍微開朗一點,
啊, 有了, 你先想像湯姆克魯斯的笑,
對, 然後想像阿湯哥再重個十公斤, 然後再掛付眼鏡上去... 差不多就那個樣子.
J 的先生為我們泡了奶茶,
紅茶和鮮奶超搭的, 不知當初是怎麼發現的, 屋內一下子彌漫了茶香...
我覺得 J 和她的先生在相處上有一種契合, 就如紅茶和鮮奶般, 美好的搭配.
莎嫂和 J 聊的時候, 我拍了她的廚房...
很不好意思, 但承蒙 J 的同意, 我還是拍了衛浴, 因為太舒服了...
和玄關一樣, 這木地板也是 J 的先生鋪設的, 很專業咧,
如果我有這樣的衛浴啊, 我要在裏面放一台小冰箱, 為什麼要放冰箱喔?
在這麼舒服的地方洗澡, 我一定會邊洗邊大聲唱歌,
然後對面棟大樓的人就會丟雞蛋蕃茄蔬菜什麼的過來,
說不定還會有罐頭, 我就把這些食品接住, 然後放進冰箱... (神經病~)
J 是耶和華見證人, 她常窩在這個窗台讀經,
我猜她很喜歡綿羊(聖經把蒙愛的人稱為綿羊), 而且她的電腦桌面就是綿羊,
呃, 記錯了, 是牛... (冏~)
J 說這只是開車途中“隨便”拍的風景, 真過分, 在國外隨便拍就能拍到11頭牛,
台灣也不錯啦, 隨便拍也可以拍到11台摩托車.
客廳有三隻羊, 我猜 J 用牠們象徵一家三口, 所以我心裏把 J 的家當成「綿羊窩」.
這是Welsh mountain sheep (威爾斯山地綿羊), 那對又彎又捲的羊角就是特色,
Merino(美麗諾). Dorset(杜西) 和Scottish Blackface(蘇格蘭黑臉羊)也有這種角,
我喜歡這種羊, 因為牠們的羊角掛衣服滿方便的.
( 牠們是“毛用”綿羊, 其他的是“肉用”綿羊, 嗯, 願肉用綿羊安息~)
雖然初識, 我對 J 一家人卻有特別的感受, 他們就像草原和牧場.
因為散發出一種和平寧靜卻又自然開闊的性格,
上帝祝福他們~
後記1:
J 的綿羊窩是如此美好, 所以我完全沒想到美好可能是用眼淚畫出來的,
原來, J 的兒子小時候注意力很難集中, 不由自主的抖動也就算了. 還會沒來由的翻白眼,
更糟的是他會突然亂罵人和尖叫, 這必然引起周遭人士的誤解和異樣眼光...
後來 J 夫妻才知道原來兒子是妥瑞兒(妥瑞氏症)!
蒙上帝恩典和對兒子永不放棄的愛, 如今 J 的兒子已克服障礙,
他還告訴我他剛獲選... 獲選...
瓦啊, 我忘了他說的那個名稱了 (掉漆~),
只記得是台灣區青年高爾夫的代表賽之類的, 我因此給他一個擁抱, 但腳尖稍微要墊一下, 因為他比我高.
雖然 J 講述這段往事時只清描淡寫的,
但這段讓生命發光發熱的過程讓我對這三隻羊充滿了愛與敬意!
後記2:
到 J 家中作客是五月的事,
無獨有偶, 四月的時候我在舊書攤買了三月份的商業周刊(1320期),
其中有篇文章很吸引我:「第一名夫妻, 連生兩個遲緩兒」
(以下節錄大意)
這第一名夫妻指的是林照程. 蕭雅雯, 一個是大提琴家, 一個是鋼琴家, 不到三十歲就在台南買了兩棟房子,
當他們正計劃出國深造時, 大女兒出生了,
他們發現女兒怎麼怪怪的, 全身軟趴趴又兩眼無法對焦, 他們抱著五個半月大的女兒去醫院檢查,
醫生說了一個病名, 又說這是千萬分之一的機率,
夫妻倆晴天霹靂:「發展遲緩?! 這四個字從沒聽過...」
他們無法接受這種事竟發生在他們家, 開始帶女兒復健並全家搬到台北尋求最好的治療.
三年後, 夫妻刻意避險, 經過十家醫院掛保證和優生權威醫師的檢查,
他們準備生第二個孩子, 希望能翻盤, 彌補家有遲緩兒的事實,
不料二女兒又是個重度遲緩兒...
林照程開始憤怒!
人愈急著扭轉命運, 愈容易往岔路上走,
當精神壓力到了臨界點, 他們已經走頭無路, 經友人介紹認識了宣稱通靈的神棍,
說他們會生這樣的孩子是因為兩人都學音樂, 必需立刻停止演奏並投入直銷業(神棍是直銷商)才能改變命格,
這一下就三千萬沒了, 而且不到半年就血本無歸, 夫妻倆關係降到冰點, 每天被地下錢莊逼債...
這種日子林照程受不了, 起了帶兩個女兒輕生的念頭!
但天無絕人之路, 就在懸崖當口, 一位學音樂的長輩借給他們一筆錢緩解了燃眉之急,
不過長輩有個條件: 親近上帝!
此後十年, 他們理債, 慢慢還了三千萬, 也開始接受家有二個愛奇兒(身心障礙兒)的事實,
當第一名的夫妻不再排斥女兒時, 大女兒詠晶卻等不到父母的愛, 十四歲那年詠晶走了,
夫妻倆當時不在台北, 聞訊趕回時, 大女兒已經躺在冰櫃裏...
他們回憶說, 做完復健有些家長會留下來聊天, 他們卻總是拉著女兒就走, 因為不接受自己屬於“那種”圈子,
蕭雅雯忙著教琴, 她不容許家裏有這種孩子, 不接受家裏有輪椅, 便一直勉強詠晶站起來,
當她的耐心都用完了, 就打詠晶出氣,
丈夫則選擇逃避, 整天不在家, 眼不見為淨, 把所有責任都丟給媽媽...
「比不幸更糟的, 是更不幸.」林照程說,
接受了, 倆人才走出黑暗, 可惜大女兒等不到父母的擁抱先走了,
懷著對大女兒兩百分的愧咎, 詠晶去世的隔年, 夫妻倆用保險金成立了「天使心基金會」,
該基金會專門服務家有愛奇兒的父母.
可喜的是, 林照程和蕭雅雯後來生了第三和第四個女兒都與一般孩子無異.
或許是先看了這篇文章然後 J 就出現了, 我才會對 J 一家人有種特別的感情吧.
2013/8/30 補記:
今天我們夫妻和 J 用餐, 談到了妥瑞兒,
她說家有特殊兒的父母實在比一般父母更為艱辛,
例如孩子會突然吐口水. 尖叫或手舞足蹈, 她發現妥瑞兒以男性居多, 而且大多有強迫症,
台灣在照顧特殊兒方面的用心和努力是該肯定的,
只是憑多年來的觀察 J 有個感慨,
就是有時為了“正面思考”或為了激勵特殊兒家庭, 也許也為了讓社會別岐視特殊兒,
台灣的媒體會放大特殊兒的成就,
例如過度強調「特殊兒都是天才. 像莫札特就是妥瑞兒」「他們在音樂. 繪畫方面比一般人更敏銳」等...
但其實大部份的特殊兒只是普通人, 和你家的孩子沒兩樣, 只是他們...(J 歎了口氣)
就算特殊兒有某種天分, 大部份家長也沒有足夠的經濟和資源栽培他們成為莫札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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