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佛山葉問以詠春拳擊敗空手道黑帶七段的日本高手三蒲後,
雖對日軍侵華深感厭惡, 卻也無奈於清廷腐弱,
不禁自問: 「你武功再高, 天下惡人要打到何時方休?」
及念至此, 不禁興起隱退之想, 原欲南下香江, 唯途遇比丘化緣, 心念始動,
心想: 「先上少林一睹天下禪武聖地, 再轉付香江不遲」
他先安頓妻小, 臨行前交待:「快則三天, 慢則五日, 等我」
唉, 也不會說: 「親愛的, 我去一趟河南, 那裏烟脂花粉最有名了,
還有啊, 阿準跟著我們吃苦也難為他啦,
聽說河南的道口燒雞有天下第一香美譽, 我會帶一隻回來...」
葉問拳腳功夫強得驚人, 偏偏言語功夫弱得嚇人, 這大概也是一種平衡吧.
一路無話, 葉問來到少室山, 本欲問明少林寺方向, 不料遠遠望見此景:「咦? 此地怎會有此巨像?」
葉問趨前一探, 原來是少林寺的迎客僧雕塑:「少林寺竟是這般模樣」
因與心中所想相去甚遠, 不禁感到失望...
過了迎客僧塑像, 放眼望去, 只見牌樓巍峨, 遊客如織,
葉問不禁搖頭:「想少林素以禪武雙修天下聞名, 今觀此地人眾卻是非禪非武, 時代真是流轉了」
行至牌樓後方, 其上聯對寫著:「一葦渡長江修持九載, 兩山藏古寺參拜十方」
因嵩山又分太室山與少室山, 本寺位於少室山密林處, 故名「少林」,
葉問暗道: 「當年達摩祖師行腳少室, 面壁九年時當不是這般模樣」,
這點葉問想對了, 這座牌樓是後來為推廣觀光新建, 確是當年所無,
由山門到寺院尚有四五里許, 遊客紛紛乘坐一種叫電瓶車的交通工具入寺,
葉問不喜喧鬧, 自然不隨眾登車, 展開輕功提縱在林密間暗暗跟上....
中原物豊土饒, 小麥高樑遍地皆是, 穗熟時大地一片金黃煞是美觀,
葉問雖早有耳聞, 然得親見還是興悅不已, 點了份手擀大餅配了碗豆漿就地充飢起來,
「聽客人口音是南方來的吧?」老闆娘問他
「佛山」葉問簡答
「唉呀, 廣東啊, 好地方噯...」老闆娘講完又低頭擀她的麵皮...
「佛山? 客人打佛山來?」這回換老闆搭訕了,他停下了煎餅的活兒,
「... 」葉問點了點頭, 他不大會和人說些有的沒的,
「佛山可出了件大事哪 !」看來老闆還不想結束話題,
「哦, 是啥大事呀?」老闆娘接腔, 兩夫婦該改行去唱雙簧才對,
「唉呀, 妳婦道人家當然不知, 三天前啊, 佛山有位葉問師傳一個人赤手空拳就打敗了日本鬼子
共一百二十有六位高手, 這位中華英雄可不得了, 我看李鴻章也不用搞什麼北洋水師了, 我看光
葉問一個人就可以打贏日本, 噯, 客人打佛山來, 可識得葉問英雄?」
雖然傳言總有誇大, 但誇大到如斯地步還真是葉問始料所不及,
哪有什麼126名日本高手? 什麼不用北洋水師云云... 葉問苦笑搖了搖頭, 他起身付了銅錢轉身便走,
卻聞得老闆還在口沬橫飛的跟老闆娘說: 「我看他也不識葉問師傳, 人家大英雄啊, 身高沒七尺也有
六尺, 哪像這位客人文皺皺的, 應該是位教書先生吧.」身後傳來夫婦倆的笑聲....
葉問心裏打個突, 裝作沒聽見,
他直行約百尺才拐了個彎, 終於見到了久仰半生的禪宗祖庭.... 少林寺 !
這時有對男女經過, 兩人相挽而行, 狀極親蜜,
只聽得該女向男伴言道:「你別看這“少林寺”三字牌匾小小一塊, 它可是康熙御筆呢」
葉問隨之望去, 少林寺三字確是筆勁雄渾, 且莊嚴六合其外, 圓轉四相其中, 竟頗有詠春拳意境,
不禁肅然, 又想: 「 雖然少林寺是武界公認至尊, 然佛門講四大皆空, 諸法無相, 剛才牌樓建得
如此霸氣, 反觀這座山門始有寶剎莊嚴之象」
顧盼之間, 那對壁人仍在前方逗留, 他想:「這位小姐學識不凡, 跟在其後或有所學」遂隨之入寺...
「咦? 怎麼好多石碑排列兩側? 」果然聽見那男子提問,
「這些呀, 是各個朝代少林寺的俗家弟子歸山朝聖時刻來供奉祖庭的, 還有不少外國的唷,
你看, 這個是日本的某某某, 阿這個是南洋的, 這裏還有台灣的... 哦, 這些你大概沒興趣」
她見那男的根本不看石碑, 就不再陳述, 「但這個你一定想看 !」
「你看地上石磚凹凸不平, 這是少林武僧站椿時練出來的, 厲害吧?」
葉問順著她的手往右前方地上望去, 當初蹲馬站椿練詠春拳的情景一一浮現...
「你看, 和尚樹 !」葉問的思緒給那位女子打斷了,
只聽男伴笑說:「哪有以和尚為樹名的?」
「真的嘛, 這是銀杏(百果), 據說是北魏建寺時就種下的, 所以算來已有一千五百年囉」
「那與和尚又有何干?」男問
「因為銀杏樹向來是成雙成對的, 要兩樹並立始能開花結果, 當初只種一棵, 你叫他怎麼...怎麼...」
説到此處, 只見她雙頰飛起兩片紅雲, 頭低了下來, 雙手不斷把玩衣角....
「所以才叫和尚樹?」男的低頭問她, 她只點了點頭, 不再說話, 但看得出來臉泛桃李,
「你再看看樹上可有什麼古怪?」她轉移了話頭,
「咦? 怎麼樹上一個洞. 一個洞的? 」葉問心裏犯疑, 那男的替他問了出來,
「這是少林七十二絕學中的一指襌練出來的哦...」
葉問聞言大驚, 趨前看個仔細, 久聞少林七十二絕學, 不料近在眼前...
他歎了口氣, 「中國其實能人甚多, 光一少林寺便臥虎藏龍, 不解為何竟不敵外侮?
眼下義和團與白蓮教跳樑之眾竟受慈禧重用, 如此下去中國還能撐多久?」想及此處不勝唏噓,
眼見那對鴛鴦已踏過天王殿, 葉問便跟了上去...
「噯, 你看這些」那女子用手比了一處, 只聽見那男的「哇 !」的一聲,叫了出來 ,
葉問轉頭一看...
原來是各朝皇帝御筆, 男子一一細賞, 不時發出讚歎聲, 不知是讚歎書法還是欽羨權貴?
女子道:「皇帝御筆雖然難得一見, 但你有沒有想過? 當年這麼大的石塊要從京師搬運至此,
這會牽動多少民力物力?」
這一問真是擲地有聲, 葉問心想: 「我看連皇帝也沒想過」, 不禁對這名嬌小女子另起敬意,
之後女子又向男伴解說東首的鐘樓和西首的鼓樓,
葉問看兩人不時相擁戲鬧, 心想再欲隨行便顯不端, 遂逕向北行去,
只見少林寺內重簷層叠, 大器森然, 若非熟門熟路, 當真易於迷途,
聽說寺僧終日修行, 除了院方委任工作外一概不知不問,
就算沙彌自小入寺, 數十年後連少林寺別院生成何等模樣仍是不曉,
行到此處, 見獅首已被遊人摸到黑光亮滑,
葉問提起掛擺跨過門檻, 腳方著地,
突然...
衣袂帶風聲自後方撲襲 !
以破空聲判, 來人是高手!
葉問沉馬立椿, 左腿微曲定山門, 右腿迴旋開水線,
以詠春拳「雙按掌」護住周身三十六大穴,
說時遲那時快, 來人中宮直進, 竟欲一拳直搗葉問脅下「章門穴」,
這一拳拳風虎虎, 葉問竟不及細看來者何人, 為何動武, 只覺氣為之塞, 不禁退出一步,
他凝神應戰, 雙掌回收, 氣沉丹田, 向右側身轉了半圈, 以「正身雙攔手」帶開來人拳勢,
左腕為軸化成圈手, 拍向來人背部「中樞」「魂門」「陶道」三穴, 正是詠春高招「左三伏」,
來人「咦?」了一聲.... 頭也不回, 右手袖袍捲起一股罡風迎向身後葉問...
葉問受罡風阻了一阻, 就在電光石火間,
來人兩個起落已進大雄寶殿, 遊客竟無一人查覺, 其身法之快實匪疑所思,
葉問在廣東未逢對手, 少林寺僧卻只用一招「伏虎式」便迫他退出一步, 甚至連來人長相都看不清,
對葉問來說, 這是從未有過之事, 真是天外有天,
葉問隨後跟進大雄寶殿欲一探究竟...
(欲知後情, 請看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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